英格蘭簡史 The Conqueror’s Children　征服者威廉的子孫(1087—1154)

英格蘭簡史 The Conqueror’s Children　征服者威廉的子孫(1087—1154)

在中世紀，如果一個國家的君主去世，其國家結構很少不發(fā)生改變。雖然王位繼承方面存在各種禮制，但權力還是取決于軍事力量的強弱。威廉一世去世后，他的長子羅伯特?柯索斯［Robert Curthose，綽號“短襪”。（shortstocking）］繼承了祖先的家族領地諾曼底，次子小威廉，即威廉二世（1087—1100年在位）則繼承了比較豐饒的英格蘭土地。

威廉二世一向面色紅潤，因此有“紅臉漢”（Rufus）之稱，他驍勇善戰(zhàn)，不過行事缺乏自律。他從魯昂出發(fā)，快馬加鞭前往威斯敏斯特舉行加冕禮，以防競爭對手趕在他之前抵達。為了贏得聲望，他又把父親威廉一世遺留的大量財富贈給教會，并向每個縣郡下發(fā)100英鎊，以作接濟窮人之用。

在征服者威廉死后，社會陷入動蕩不安，威爾士和蘇格蘭“ 邊界地區(qū)”的貴族們在中央的許可之下，開始實施半自治的管理，其標志就是瓦伊（Wye）的古德里奇城堡（GoodrichCastle）。

盎格魯—諾曼的統(tǒng)治風格發(fā)生了改變，從威廉一世時期的簡樸軍事主義轉變?yōu)橥罆r期的窮奢極欲之風。威廉二世毫不避諱地迷戀一個叫蘭那夫?弗蘭巴德（Ranulf Flambard）的諾曼牧師，兩人共同執(zhí)政，一時間法國的時尚事物在朝廷遍地開花，無論是服裝、娛樂，還是建筑。達勒姆（Durham）城堡大教堂最先落成，后來又在泰晤士河畔修建了威斯敏斯特大廳（Westminster Hall）。無論是宗教領域，還是世俗領域，這些也許均是當時北歐最宏偉的建筑。這樣大手筆的花費需要越來越苛刻的財稅政策的支撐。威廉二世沒收了所有未成年繼承人的收入，將其充公。1089年，坎特伯雷大主教蘭弗朗克去世，威廉二世為了將坎特伯雷的收入歸進囊中，竟任由大主教這個職位空著。

更嚴重的是，威爾士邊界地區(qū)的新領主獲準深入威爾士境內搶掠，此舉破壞了昔日威廉一世和威爾士王子之間精心制定的條約。其后果是，在接下來3個世紀里，威爾士成了諾曼君王們的心腹之患。蘭弗朗克最終的繼任者是學識淵博的安塞姆主教（Bishop Anselm），他和國王威廉二世就錢財、朝廷的“罪行”及其“娘里娘氣”的時尚事物發(fā)生了爭執(zhí)。威廉二世公開嘲笑教會，并成立一個貴族委員會來決定究竟誰應該擁有統(tǒng)治權，是國王，還是教皇。貴族們最后小心翼翼地選擇支持國王。

很快，威廉二世陷入了陰謀的泥潭。他的叔叔奧都有權有勢，奧都起來反抗他，轉而支持他的哥哥羅伯特。此外日漸獨立的盎格魯—諾曼貴族也選擇同奧都站在一起。不過威廉二世竟被一個看似不可能的盟友給救了。1095年，教皇烏爾巴諾二世（Pope Urban II）宣布發(fā)動第一次十字軍東征，呼吁歐洲各國暫且擱置國內紛爭，合力將耶路撒冷從異教徒手里解放出來。凡是戰(zhàn)死之人，其罪將得到赦免。這次十字軍東征被認為是信仰、伴隨著騎士精神崇拜發(fā)展的宗教融合、俠勇和愛情的終極表現(xiàn)。國王、貴族，就連地位卑微的民眾都熱切地想?yún)⒓舆@場東征運動，他們認為教皇的呼吁不可抗拒。這顯示了羅馬教會在中世紀時期歐洲具有磁鐵般的吸引力。

威廉二世驍勇善戰(zhàn)，但卻不擅遠征。威廉二世把6600英鎊交給哥哥羅伯特，令他出征耶路撒冷。作為回報，威廉二世索要他離開期間諾曼底公爵領地的所有收入。羅伯特同意了，并把這些英鎊裝在67只桶里，運往魯昂。5年后，羅伯特尚未返回，威廉二世在父親威廉一世遺留的位于新福里斯特（New Forest）的新狩獵場上打獵時被一支箭射中。所謂的意外，幾乎可以肯定是謀殺，威廉二世的弟弟亨利就在事發(fā)現(xiàn)場。不同尋常的是，亨利和他的朋友們將威廉二世的尸體丟在路邊不顧［死亡地點被稱作“魯夫斯石”（Rufus Stone）］，反而策馬奔向位于溫徹斯特的國庫，要求加冕為王。威廉二世的尸體被一名燒炭工人發(fā)現(xiàn)并送往大教堂安葬。1100年，亨利搶先加冕為王，羅伯特以長子的身份索要王位，但他所派的代表遲來了一步。

亨利一世（1100—1135年在位）和父親威廉一世很相像。他趕走了威廉二世的寵臣弗蘭巴德，在加冕典禮上以憲章的形式宣布廢除威廉二世的懲罰性稅收政策，并承諾“終止一切壓迫行為”。該憲章被認為是《大憲章》的前身。亨利一世奉行禁欲主義，下令朝堂之上不得留長發(fā)。亨利一世的情婦是威爾士德修巴斯（Deheubarth）的奈斯特?費爾希里斯（Nest Ferch Rhys）公主，她以美貌著稱，為了向威爾士表示和解意愿，亨利主動將她獻給彭布羅克（Pembroke）城堡的諾曼長官。亨利一世迎娶了廣受愛戴的蘇格蘭公主伊迪絲［后改名為“瑪?shù)贍栠_”（Matilda）］，她是15世紀之前唯一一支融入英格蘭皇家血統(tǒng)的不列顛血脈。一年后，羅伯特從圣地巴勒斯坦歸來，要求拿回王位。亨利與他達成了協(xié)議，雙方承認對方在其領土內的自主權以及繼承對方土地的權力。

在諾曼人中間，這樣的協(xié)議并不是安全無虞的。1106年，羅伯特出爾反爾，最后以諾曼底廷切布雷戰(zhàn)役（the battle of Tinchebrai）兵敗收場，這場戰(zhàn)役被早期歷史學家認為可“媲美”黑斯廷斯戰(zhàn)役。羅伯特被俘，被處以終身幽禁，一開始關押在迪韋齊斯（Devizes），后移送至卡迪夫（Cadiff）。亨利一世將女兒小瑪?shù)贍栠_嫁給身兼神圣羅馬帝國皇帝和德國國王的亨利五世。教皇甚至同意在教會效忠問題上達成和解，英格蘭神職人員在世俗方面效忠于國王，在宗教方面則效忠于教皇。

和他父親一樣，亨利一世認為有必要制定國家制度。所幸亨利一世手下有一位叫羅杰的顧問，他是薩里斯伯里（Salisbury）人，也認為有此需要。羅杰是首批有志于鞏固諾曼王國的文官。亨利一世在法國游說的同時，羅杰則以“首席法官”的身份負責治理英格蘭。有一次，羅杰以降低鑄幣成色的罪名將97名鑄幣工人刺瞎并施以閹刑。羅杰用一張方格布進行國民核算，“國庫諸位大臣”在這張方格布上評估稅收、租金和罰金，并于3月末的圣母領報節(jié)（Lady Day，3月25日）上呈國王。如今的“納稅年度”便由此而來。一些法律術語也初見端倪。國王手下的貴族法庭被“王座法庭”（King’s Bench，法院自此出現(xiàn)）代替，斯特蘭德（Strand）的“律師學院”專門用來培養(yǎng)律師。地方法院可以向四處巡回的王座法庭提起上訴。亨利一世成為“正義之獅”（Lion of Justice）。

諾曼人與本地人的親近被鼓勵：威廉的兒子亨利王子，與他的情婦威爾士公主正在床上享樂。他后來迎娶了蘇格蘭公主。這種和諧不久被打破，未來的王室開始海外嫁娶。

然而亨利一世的諸多努力后來遭受了重創(chuàng)。1120年，亨利一世失去了唯一合法的兒子威廉。威廉在經(jīng)歷一夜狂歡后，不顧天氣惡劣的情況，執(zhí)意要乘坐皇家輪船“白輪船號”（White Ship）從諾曼底返回英格蘭，結果船只不幸失事。據(jù)說船上的盎格魯—諾曼貴族有一半葬身海底。事發(fā)之后，亨利一世不得不宣布女兒瑪?shù)贍栠_為其王位繼承人和英格蘭下一任君主，且逼迫手下貴族宣誓效忠于她。這樣的王位繼承方法非常不安全。撒克遜傳統(tǒng)中沒有女性為王的先例，瑪?shù)贍栠_的丈夫亨利五世死后，時年26歲的她已經(jīng)改嫁給 安茹注8金雀花家族年僅14歲的杰弗里（Geoffrey）。安茹是諾曼底的宿敵，這樁婚姻本可以是兩者外交方面的天作之合，但若從英格蘭未來國王人選的角度出發(fā)，這卻是行不通的。1135年，亨利一世在諾曼底去世，死因據(jù)說是食用鰻魚過量，王位由他的表親“布洛瓦的斯蒂芬”（Stephen of Blois）繼承，繼位依據(jù)據(jù)說是亨利臨死前改變主意，將王位傳給了他。教會和倫敦市民接受了斯蒂芬?，?shù)贍栠_和她丈夫擁有至少一半王位繼承權，他們強烈反對斯蒂芬加冕，于是安茹向諾曼底宣戰(zhàn)。

亨利一世的女兒瑪?shù)贍栠_未能得到斯蒂芬的王位，但卻通過她的兒子亨利二世構筑了金雀花王朝。

斯蒂芬統(tǒng)治早期局勢和平，可是他不顧后果地沒收了薩里斯伯里、林肯和伊利各地主教的財產(chǎn)。當瑪?shù)贍栠_于1139年抵達英格蘭之時，主教和貴族們紛紛表示效忠于她父親亨利一世，愿意由她繼承王位。接下來便是長達15年的內戰(zhàn)，史稱“混亂時代”（Anarchy）?；始曳ㄍ橘F族專制讓步。斯蒂芬是已經(jīng)加冕的國王，自有效忠于他的人，而瑪?shù)贍栠_是亨利一世公開宣布的王位繼承人，因此也有其支持者。1141年，瑪?shù)贍栠_的支持者在林肯戰(zhàn)役（the battle of Lincoln）中打敗斯蒂芬，她做了很短一段時間的女王，不過很快便在牛津城堡被圍，她不得不裹著一件白色披風喬裝打扮，在夜色的掩護下徒步穿過冰封的泰晤士河河面，直奔沃靈福德（Wallingford），才幸免于難。多年沖突過后，1148年，瑪?shù)贍栠_返回安茹，將奪位的大業(yè)交給了她和杰弗里所生的兒子小亨利（Henry of Anjou），他當時只有十幾歲。

埃莉諾帶領一支十字軍隊伍，與其丈夫法國國王離婚，并與亨利二世墜入愛河。此圖為她與其繼女兒騎馬。

小亨利后來點燃了歐洲的戰(zhàn)火。他身材魁梧，長著一頭紅發(fā)，不畏艱險，“俊面朗目”，有人形容他“面容令人百看不厭”。他通過父親杰弗里得到了安茹和緬因的土地，又通過外祖父亨利一世得到了諾曼底的土地。他因為安茹家族在參戰(zhàn)時頭盔上佩戴金雀花枝，得到了綽號“金雀花”（Plantagenet）。

1151年，亨利代表其領地正式拜訪法國國王路易七世。路易七世是一個虔誠、謙遜的人，而他的妻子埃莉諾王后（Eleanor）則是一名烈女子，她本身還是阿基坦女公爵（Duchess of Aquitaine），有統(tǒng)治實權，30歲之前已親自率領軍隊參加過第二次十字軍東征。她對亨利一見鐘情，嘲笑丈夫路易是“和尚，沒個國王樣兒”，并要求立刻解除婚姻。1152年5月，她在首府普瓦捷（Poitiers）嫁給了年少她10歲的亨利，此舉統(tǒng)一了一個自蘇格蘭至西班牙的帝國，“從北極到比利牛斯山”。歐洲各國聞訊后震驚不已，但這的確推動了歷史的發(fā)展。激情和政治為英法關系帶來了新生。盡管埃莉諾年齡比較大，但她給亨利生了8個孩子，同時也帶來了沒完沒了的麻煩。

巴黎和倫敦對亨利的王位繼承資格爭論不休，但他卻應付自如。他手下的很多安茹騎士經(jīng)歷過十字軍東征的歷練，所向披靡。1153年，亨利率領3000名士兵抵達英格蘭，斯蒂芬沒有抵抗，他承認亨利擁有王位繼承權，而且不到一年，斯蒂芬就去世了。貴族們爭相向這位年輕的勇士表忠心，他能力出眾，并帶來了英格蘭當下急需的團結與和平。